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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货色的爱情主义(2)【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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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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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奇怪的脸,冷酷而淡然,懒散而热切,冷淡而性感。

 

几年之后当我读到毛姆的《作家笔记》的时候看到这一句话,恍惚觉得竟然与他的面容不谋而合。其实那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会,我连那个人的名字都忘了,惊为天人的脸也只剩下了好看的概念,我能记住这么个人大概是因为他属于我生命中某种隐秘的第一次;在他之前,我所接触过的男性初了爸爸、髭切和家里的佣人,他是第一个陌生的、由我自己探寻的对象。

 

哦,他留给我的除了惊鸿一瞥之外还有他烂的格外出众的舞步,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能把华尔兹跳得那么烂的人,我一度以为他是想在我的鞋面上跳舞。这支曲子跳得无比难耐,等到曲子结束、我旋出舞池的时候看见髭切笑眯眯的脸的时候,脾气已经坏到了极点。

 

“髭切,”我发自内心地恭维了他一句,“你真是一个好舞伴。”

 

他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对我那句话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没有多问。那个时候他十五岁,如果不是父母的委托他根本不会搭理我这个国小的小屁孩吧。我做着大人的姿态和他跳舞,那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髭切!”

“髭切!”

 

我像是发现了他的优点——他跳舞跳的很好,这的确是个优点——这一点几乎掩盖了他所有的坏毛病,我盲目地放大了他的好来遮蔽了他对我的恶劣的态度。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无疑已经开始追逐着髭切。

 

他太有意思了,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受虐狂一样的想法,你总不能苛责一个八岁的女孩儿太多,她的大脑是无法以正常逻辑思维来推敲的。从妈妈给我的爱情童话里我勉强找到了答案,他白衣金发,还热衷跑马,完全就是故事里的白马王子。我难道不像一位公主吗,我如此倨傲地想到:我有一处豪华的大宅,有装满了一柜子的华丽衣裙,出身名门富可敌国,大概就是与他相称的女主角。

 

每当站在沙发上指点江山,仿佛在巡视领土的模样,我妈都要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叫我乖乖地从沙发上滚下来:“醒醒,你五岁的时候就不愿意当公主、自称是高天原的神女了,回头再信有个屁用,你个假冒伪劣的公主。”

 

我面目严肃地看着她:“你申辩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吧,恶毒的王后,我就判你三天不准吃饭!”

 

可能因为我把我妈称作恶毒的王后,她对我俩之间的缠斗抱以白眼,根本不想搭理。

 

我满不在乎。这是我第一位接触的父亲之外的异性,是雏鸟情节吗?还是其他什么的?我统统不在意,专心致志地追逐着髭切力求当他的小尾巴,相对的他也非常不给面子地致力和膝丸把我甩掉,原因是他嫌弃我和小晨日常玩的扮家家酒。

 

相较于被他嫌弃的无聊的过家家,他更多时间花在了和膝丸去不动家的马场跑马,或者睡觉,仿佛那也算什么乐趣。十五岁的少年把自己过得像是个老头子,这让我无法忍耐。在私人教师放我自由的空档我总要摸到南边的楼上髭切的房间里,我把礼法老师教给我的那点礼仪忘得精光,光明正大地行使了我作为不动家继承人的主权。我跑到他的四柱床边去看他,他闭着眼睛装睡,窗帘都没拉好。下午三时的太阳带了点甜蜜的金色,他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阴影,我叫他,髭切,髭切,怎么推都推不醒。这一刻我俩的身份置换,他是沉睡在大床上的睡王子,我是前来、注定要吻醒他的公主。这结论来的突然又热烈,我兴奋起来,仿佛得到了上天的启示,就要爬到他的床上吻他。

 

然后被装睡的王八蛋一脚踹下了床。

 

我坐在地毯上哭的惊天动地天崩地裂,那根本不是什么王子大人的恶魔盘腿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哭,直到我哭到眼泪干涸,在那里吱呀乱叫地干嚎。我不哭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笑一笑,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直接把我戳躺倒在地上。

 

“你哭的还是这么难听,”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并企图用真诚地双眼向我表达这一结论的切实性,“哭累了吧,去倒杯水吧,方便的话能给我来一杯吗?”

 

喜欢一个王八蛋真是太累了,我竟然在八岁那年领悟了累感不爱是什么感受。我很怕髭切,这一点我非常明白,但真问我那时候喜欢他吗?我不敢给出明确的回答。我对他的憧憬突如其来,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跳舞跳得很好、骑马的时候很帅气,具体类比,大概就像是看见奥特曼可以上天入地打小怪兽无所不能一样觉得他好帅——除却偶尔脑子不大好使之外。

 

像是来时一样突然,源氏兄弟要离开的消息也是忽然而至。他们毕竟姓的是源,总住在不动家成何体统,何况比天真的我所想的远远不同,政客家的儿子所负担的使命可不是每天陪我跳舞跑马,与不动家的继承人的公开亮相是互惠互利的交易,髭切愿意忍受我的理由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只是因为我是不动家的大女儿,当主、未来的他的同谋。

 

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但是希望它可以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那一天与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我跟着家庭教师在做演讲的发声练习,我妈懒散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思考着后天的茶会还有什么需要补足准备,小晨坐在她旁边看她在名单上涂涂画画。作为未来上流社会的某家夫人,那是她需要学会的技能。

 

这时候从门堂那里走来了源氏家的兄弟。他们明显刚刚才从马场回来,身上还穿着马术装,他还要柱着那根手杖,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髭切的马刺非常招摇,滑轮的两边有两个小铃铛,他每一走动都会叮铃叮铃的响;他走过来,就有一路叮铃叮铃地响。五岁生日的那年爸爸送了我一匹马叫花柑子,但我第一次见它就被马场的那股味道弄得留下了阴影,从此再也没有去见过它。但是髭切喜欢,所以我装作大度地主人模样,允许他肆意地骑着花柑子驰骋。

 

他们走过来和母亲问好。我再也无法好好做发声练习,央求老师给我一点空闲,就竖着耳朵去听他们和母亲说话。我母亲热切地问了一些关于生活的话,无非是佣人周不周到,今天去马场有什么见闻,见了谁说了什么。膝丸一一答了,髭切立在一边,佣人端上了茶水。

 

“行李已经送回去了,源家明天会有专人来接我们走。”膝丸说。“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了。”

 

他这话说的猝不及防,至少对我来说,所以我愣住了。

 

啊啊,他到底是要走了。

 

“哪里哪里……倒是小然受你们指教了。”

 

他的唇角天生微微上扬,这让他显得像是始终都在微笑,可是并不能让人感到亲切;他笑得可真道貌岸然,我想,谁知道他在笑什么呢?多半是想着这么多天看下来的我出的丑吧。膝丸和妈妈寒暄,髭切就懒洋洋地靠着桌子,仿佛对一同端上来的那个彩瓷的糖罐更感兴趣。我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在虚伪这一点上,我俩恶劣的程度互不相让。我假装要作弄他,走过去够他的手杖,想让他摔倒,虽然我比他那根文明杖高不了多少。他乜斜着眼睛看我,粗鲁地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从糖罐里囫囵地往杯子里倒糖,糖块咕咚咕咚地落进杯盏里,看着就让人觉得甜腻到反胃。

 

一定是那些糖块的影响,或者是因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被髭切教训地格外胆大,甚至得意忘形的、故作娇蛮地拿捏着甜腻的声音和他说:“反正你们很闲么?来往也有人送,为什么不多住一段时间呢?”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没有在意的母亲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审视和警告,我却全不在意,沉浸在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里自鸣得意。等到我征询地去看他的眼睛,那里头只有酝酿的一场风暴。

 

“是吗?”半晌之后他蠕动着嘴唇,忽然笑着对我说。

 

这笑容看得我轻飘飘的,愚蠢地接了他的话:“是啊。”

 

他就只是笑,把那杯糖加多了的咖啡喝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我已经深谙了他那种笑容的含义,那往往是他正在密谋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时会露出的笑容。我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双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也许我该坐下来,我母亲叫我过去,我如蒙大赦地就要过去。

 

意外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我感受到脚边的小幅度的拉扯,第一反应是我母亲养的那条傻狗,但是我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早在髭切刚来、盯着那条傻里傻气吐舌头的狗微笑的时候,我母亲就再也不准那条狗出现在他的面前。闲聊的时候她夸张地摸着胸口,觉得自己救了家里那条狗一命。

 

我的视线落到脚边,原来是我越过他的时候裙边勾到了他的马刺。过分柔软的衣裙贴着他的马靴,他懒散地动了动腿,除了让我的裙子蹭到他靴子上的污泥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胖丫,你的裙子勾到我的马刺了。”

 

“明明是你的马刺勾到我的裙子了。”

 

我懒得再吐槽胖丫那个名字,因为这个绰号我戒掉了我的小甜饼掉了好几斤,连我母亲都震动了,以为我在闹绝食跟她抗议表兄的欺压。我向他撒娇:“你就不能蹲下去解开我的裙子吗?”

 

我的撒娇太拙劣了,哪怕是现在我也无法通过撒娇来达成对方的通融,这大概是我注定学不会的技能。在我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意识到我闯下了大祸——我头一次了解到这个,在此之前无论我做出什么事情,被妈妈责骂也好,那都属于是可以被原谅的小打小闹。但是髭切盯着他的脚后、我的裙子被勾住的他的马刺上,我就明白,这不是挨一顿揍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表情的变化,连多看一眼仿佛都欠奉。

 

我后来明白我大概弄错了一件事情:名为爱情的东西那时候并没有切实地落在我的头上,我对髭切的感情是小女孩第一次接触排除父亲之外的异性——优秀的异性——的憧憬。他知道这一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单纯是因为懒惰没有挑明。但是他还是通过别的东西给了我提示;髭切回过头,他大踏步地离开,唯有我被挂着的裙摆扯了个趔趄,身体滑稽地一弯。在那一瞬、在我身体奇诡地歪斜的那一刻,有什么静悄悄地发生,并迅速结束了。

 

他的马刺勾破了我的裙子。

对此他全无歉意地径直离开,一路叮铃叮铃地响,留给我的是一条被马刺勾破裙摆、被污泥沾染的斑斑驳驳的白裙子。

 

那是我少年爱恋的尸体,后来如此具体地长眠在我的柜子里。膝丸追着髭切而去,抓狂地要他道歉的声音我全听见了,我傲慢的表兄却不以为意。他的确不需要在意,这是一个八岁小姑娘的情殇,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称之为爱情都显得多余可笑。

 

我母亲厉声让我过去,我就呆呆地走过去,还是不能理解现在是什么现状。她用手帕擦了擦我的脸,我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哭了,但是没有,好在没有。她表情复杂,大力的揉搓着我的面颊直到我生疼地阻止了她。

 

“现在知道疼了?髭切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你不是不知道,才丁点大就动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啊!到底是不是我生的,蠢笨成这样。”

 

母亲的手指戳在我的脑门上,痛,但她所提及的痛和髭切给予我的是不一样的。她说我动了心思,但我却不明白那是什么心思。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大概只是觉得他有趣、我想跟着他,跟他一起跳舞,跟他一起为非作歹,跟他一起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看膝丸在院子里着急的团团转。他能带我做很多冒险,但是他没有,甚至以一种粗鲁且决绝的姿态强行退场,没有留下一点念想,干脆果断。

 

髭切已经走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不动家的大小姐总不能平白地把时间花费在哀悼那可笑的甚至不能算是爱情的憧憬里。母亲不允许我再提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必要,我本身也不想再提,但是她却像是到了过敏的地步;打那之后表兄们再也没有到家里长住,即使来了,也是趁我去长谷部伯父那里留宿、或者是去女子学校寄宿的时候来。我回到家,我说表兄们来过吧,她就很敏感,欲盖弥彰地说是我想多了,分明是哪家的夫人带着孩子来做客。

 

但是我太了解他了。二楼拐角的墙上挂着我爸的收藏,是一只红腹锦鸡的标本,羽毛绚丽好看,只是那双炯炯的眼睛有些吓人。髭切不以为然,不仅如此,他觉得那只锦鸡的羽毛非常碍眼,伸出的幅度过大,每每都要扫到他让他有点不爽。我觉得单纯是因为他走路放空大脑是个智障不好好看路,他听见我这样吐槽,给我一个微笑让我自己体会,然后按着我的额头把我戳倒。

 

我抚摸着那只锦鸡的尾羽,斑斓的尾羽上本来有几根鲜艳的红色羽毛,以前他每次走过这里都要拔掉一根,我爸发现之后吨吨吨地灌了自己好几瓶酒,把我母亲吓得难得严厉地告诫他不要再刺激我爸的神经。时隔多年他还是达成了目的,薅秃了这只锦鸡的最后几根羽毛。

 

我一路溜到院子里,人工河在涓涓地流淌,太阳,树影,它们千年如一日地守候在这里。我拨开草丛,却没有见到记忆里的死去的我的荣太。


tbc


说明:

现金乱舞paro。

与《三日月的落跑小娇妻》并行,同世界不同角度,想看三明婶的直接去看小娇妻就行了,这边是髭切婶的主场。

咋全都倒戈大表哥(烟)大表哥太难搞了,我有点心疼我们家的狗和我爸的锦鸡。


*文中髭切佩戴的马刺是属于西部马刺(带铃铛),其实马刺普遍没那么锐利,特设特设(ntm

关于马术的一应描写有参考资料,经不起考据,大家就看个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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